少数派聚会、在地铁站啜泣的女孩

7 月 13 日少数派来北京举行了一场线下聚会，主题是「跟那些过去聊聊」。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举办地在中国第一家苹果电脑博物馆即北京中关村创业博物馆。少数派创始人老麦与博物馆主理人张淼都上台分享了一些关于创业、关于理想的故事，另外请来一位少数派作者吕江涛以及 MarginNote 开发者 Min 分别分享了自己领域的心得。

整个活动还是很充实的。参加少数派线下聚会是我期待已久的事情，但奈何其大本营在深圳，迟迟没有来北京举办；这一次也不只是少数派聚会，还有介绍宣传创业博物馆的意图。

对少数派我是很有感情的。因为第一次写教程文章被人读到并且收获许多正面评价就是在少数派的 Matrix 社区，那也是我第一次收到稿费。当时大概是大二大三的样子，兴趣正浓、势头正劲，每天会花很多时间折腾各种应用各种工具，也努力钻研自动化和效率流程。那时与效率圈子里的同好交流频繁，特别从少数派目前的主编 JailbreakHum 身上学到了很多做事的态度，可以说是受益至今吧。

后来渐渐起了一些变化。随着 Hum、文刀、千千主理的科技播客 Checked 停播、少数派改版、自己也临近毕业渐渐忙碌起来，我逐渐不再花太多时间了解新的 App、折腾新的技术，也很少再与圈子里的同好交流，仅仅是偶尔在微博上发表一些简短的看法。Hum 似乎从社交媒体毕业，现在很少能看到他的动态，应该是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制作少数派的付费内容上了。

少数派上次的改版是一个很重要的改变。这次聚会老麦聊到，2017 年底少数派已经到了很艰难的时刻，他能靠着借来的 100 万硬撑下来，完全靠着少数派目前看来相当成功的转型，即推出付费内容、付费教程，直至今年，少数派已经稍有盈利。

这次改版商业上相当成功，但是也有一些人不喜欢。比如我，就觉得网站体验甚至不如以前；而且文章开始变得，怎么说呢，「油腻」起来了。另一个变化是少数派的稿酬结算方案，在改版前，发在 Matrix 的文章只要被推上首页就能获得稿酬，比如像我这样；改版后，必须要成为签约作者、保证产出才行，门槛高了不少，这无疑打击了了许多「业余作者」的积极性。我在微博上发牢骚，抱怨少数派现在「社区氛围很淡」，老麦回应说「现在随便写写的确实不太顾得上了」，也就是明确地说明，少数派仍然是媒体，重心不在社区。

但是这次惊喜的是老麦表示有计划对 Matrix 社区进行重造，更改稿酬结算方案，更贴近之前的方案，并且引入包括推荐、量化、结算在内的自动化流程，这让我非常期待。我向来相信社区的力量，有非常多厉害的人都藏在社区里，但他们中很多没有出来分享，引诱他们现身绝对是社区主理人的重要任务。不过老麦也说，新版少数派目前的重点还是先把首页做好，Matrix 改造属于下一步工作。Matrix 从少数派创立伊始就在整个版图中有着重要的地位，老麦还有很多想法待尝试与验证。

现在回想起来，少数派的一系列决定确实相当明智。现金流不足当然无法维持慷慨的稿酬、文章晦涩难懂自然难以得到有效的传播。我作为旁观者，真心的希望少数派这类良心媒体不仅能走下去，还能过得很好。

聚会当晚有个小插曲。当时我与朋友唱完 K 准备回寝，在五道口地铁站遇到了一位缩在长凳上啜泣的女生，与我年龄相仿，身边放着一个电脑包，看上去像是学生或者公司职员。

也许是因为失恋，也许是因为被老板责备，也许是因为加班到末班车时刻带来的疲惫，她看上去很难过，也很累。我不是会去安慰人的类型，但可能五道口的特殊气质使然，我走近她说：「别太难过了，问题不大……累了休息一下也挺好的」，对方随即抬起头抹掉眼角的泪水，挤出笑容对我点点头，然后又把脸埋回了手臂。我没有再说什么。

过一会儿传来了更清晰的哭泣声，不知道是因为更难过了还是想开了什么。地铁已经到站，我只能上车留下她继续休息。

现代人非常可怜，即使被现实压迫到午夜缩在地铁站哭泣，也不能有什么像样的反抗。这样的事情天天都在发生，「悲喜世间烂剧，昼夜轮播不停」。我们都知道自己的悲喜太渺小，无法激起任何涟漪，只能稍微掉几滴泪然后打起精神继续挣扎。我们没法一走了之，没法浪迹天涯，因为冲不破社会这个坚固的牢笼。

也不必太绝望。虽然不能改变的事情很多，但我们永远可以改变自己。自由首先是精神上的概念，然后才是空间上的概念。